“你想讓本王血債血償?”
耳邊,響起男人陰冷至極的諷刺:“那本王倒是要好好的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他從容的撤身,撈起染上點點紅梅的軟布在盛錦姝的面前晃了一下,“啪”的一聲,鎖在了漆黑如閻的盒子里。
他竟以為盛錦姝說的血,是那個“血”?
下一瞬,那只覆有薄繭的大掌掐住了她細嫩的脖子!
男人過分俊美的臉上,嗜血的殘忍不加掩飾:“盛錦姝,你是覺得本王對你太好了嗎?”
他的視線落到她的眼睛上,順著她蒼白的臉往下,越過他剛剛享受過的身子,移到了她的雙腿上:“那么喜歡往外跑,這雙腿,就不要了吧?”
盛錦姝來不及從他的誤會里多想,就陷入到前世自己的雙腿給閻子燁親手斬斷時的恐慌中了。
——血肉被切開的冰冷,骨頭斷裂的痛苦,生不如死的煎熬仿佛從前世蔓延到了今生,讓她連靈魂都顫抖了起來。
她忽然起身,緊緊的抱住了閻北錚:“不要!不要砍我的腿!”
她怕閻北錚,他是大興王朝的最有權勢的人,性情陰冷殘暴,喜怒無常;
是令敵國將士聞風喪膽的殺神;
是無數名門貴女只敢仰望,不敢覬覦的嗜血閻王,不可能是她夢想中的良人。
可他偏偏對她有著罔顧一切的占有欲,只是她前世到死也不知這是為什么……
“不想本王砍你的腿,就給本王安份一些。”
剛剛還籠罩在嗜血瘋狂里的男人在盛錦姝抱上他的時候就已經松了掐著她脖子的手,這會兒,遲疑了一下后,反抱住了她:“再有下一次,本王就……”
就怎么樣,他沒說,但盛錦姝知道他會做什么。
她又顫抖著縮了一下自己的身子,整個人都縮進了他的懷里。
這男人就是個殺神,手里除了拿刀拿劍,卻偏還喜歡捏著一串佛珠,時間久了,他的身上就帶著一股子獨特的佛香……
盛錦姝聞著這淡淡的佛香,忽然意識到了什么。
他說下一次?那這一次就是放過她了?
他這是對她……妥協了?為什么妥協?
是因為她沒有像上一世那樣,在他毀了她的清白后就滿眼怨恨的想要殺了他?
還是因為她……抱住了他?
“攝……攝政王,”
盛錦姝的腦子里浮起一個想法,被她及時的抓?。?ldquo;我知道你因為我去找閻子燁動了怒,但我去找閻子燁是……”
“你果然是想和閻子燁私奔!”
男人剛剛緩和的臉色再一次布滿了令人恐懼的殺氣。
就在這時,忽然有個女子爬上了馬車,“咚”的一聲跪在了簾外的踏板上,聲音嬌柔:“攝政王,求您饒了錦姝妹妹!”
“錦姝妹妹從小就愛慕二皇子殿下,為了能和二皇子殿下在一起,她可以不顧一切,這是整個京都都曉得的事情??!”
盛錦姝的身體猛地僵住了。
——這是周水碧的聲音,她來的這么快,是早就等在了附近?
——只等著閻北錚抓住她之后,就跳出來演戲?!。
——其實是趁機給她下刀子,讓閻北錚嫌惡她?更殘忍的對待她!
可笑她前世卻沒看懂,還感謝周水碧冒著被閻北錚遷怒的風險出來幫她說話。
更在事后一次次的給周水碧當了墊腳石,將周水碧從一個小官員家的庶女捧成了京城里最有身價的貴女!
“攝政王,您千萬不要怪錦姝妹妹,您要怪,就怪我吧!”
是我接應錦姝妹妹出的攝政王府,也是我給錦姝妹妹準備的馬車……”
“我是錦姝妹妹最好的朋友,錦姝妹妹哭著求我幫她,我實在不忍心她飽受相思之苦……”
“攝政王,您手掌大權,人人敬仰,您想要什么女人沒有?何必一定要強求錦姝妹妹呢?”
“水碧求您了,求您放了錦姝妹妹!”
“攝政王,這強扭的瓜,它不甜啊……”
“砰!”的一聲。
閻北錚終于忍不住勃然大怒,猛地掀開車簾,一掌就將周水碧拍下了馬車!
周水碧就像一枚被人嫌惡的爛綠葉,甩飛了出去!
春寒料峭,她卻穿著單薄的衣裙,本是想展露她姣好的身段,好博得閻北錚一眼青睞。
被這么重重的一摔,裙子罩住了頭,好一番痛苦又難堪的掙扎,才勉強找回整理自己的能力……
卻已經是發髻歪斜,珠釵散落,發絲凌亂,狼狽不已!
周圍傳來一陣笑聲,更讓她的臉青白一片……
就連車簾被掀開的時候,盛錦姝已經迅速的抓過閻北錚的外袍將自己裹了個嚴嚴實實,又戴上帷帽。
此時,她硬著頭皮越過閻北錚,跳下了馬車,急步到了周水面的面前,朝著她虛虛的伸手:“水碧,你……你還好吧。”
——她當然不是真的關心周水碧,而是要利用周水碧來演一場戲,用來平息閻北錚那里的怒火!
周水碧下意識的將手伸向盛錦姝,用力起身的同時,卻低下頭,作痛苦又為難的模樣:“錦姝妹妹,真是對不起,我沒能幫你和二皇子殿下在一起……”
就在她的手挨到了盛錦姝的手的時候,盛錦姝忽然將自己的手縮了回去,后退了一大步,連連擺手:“不不不,水碧,你不要這么說……”
“撲通”一聲,周水碧再一次摔了下去!趴在盛錦姝的腳邊,疼的嘴角直咧咧。
她這才發現盛錦姝竟然是裹著閻北錚的外袍下的馬車?! ?/div>
玄黑如閻的衣袍,金絲繡著云紋和金龍,只有攝政王這樣身份無比貴重的人才有資格穿。
而且閻北錚有潔癖,不喜與人接觸!
——可他卻偏偏與盛錦姝做了那么親密的事情,事后,還讓盛錦姝穿他的衣袍?
一時之間,周水碧眼里的妒恨幾乎要將她的理智淹沒。
該死的盛錦姝,不過就是個又蠢又粗鄙的商戶女,憑什么得了攝政王的偏愛?
她怎么不裸著身子下馬車?
她一向沖動,又被她騙的死死的,從前就穿著寢衣追過閻子燁……
這回為什么沒有當眾出丑?
想到這里,周水碧抓住那柔軟的外袍就扯,邊扯邊說:“錦姝妹妹,如果我再安排的周密一些,這會兒,你已經見到二皇子殿下了,我……”
盛錦姝在心底諷笑了一聲。
她當然知道周水碧想要做什么,前世她蠢,以為周水碧對她的好是真心的,見周水碧被閻北錚拍傷,穿著一身破碎的衣裙就出了馬車,被圍觀的眾人看了去,就此淪為婚前與人茍合,聲名狼藉的蕩婦!
——而這周圍幾十號的觀眾,卻都是周水碧花了錢請過來的……
這一世,她刻意裹的嚴嚴實實的才出來,周水碧竟還想將這外袍扯下來?
可惜啊,周水碧不知道這外袍被她打了死結!
“水碧,你別說了,都是我連累了你。”
盛錦姝捏緊了藏在衣袍里的手,將心頭對周水碧的恨強壓了下來,才換了語氣,滿是自責的說:“自從知道二皇子欺騙我,與我那表妹一起合謀算計我利用我。”
“我就恨極了他,甚至一時沖動想去殺了他!”
“可他到底是皇家貴子,殺他是死罪,你卻還肯幫我,我真的很感謝你……”
周水碧猛地抬起了頭:“你說什么?”
這賤丫頭在說什么?她怎么一句也聽不懂?
“呵~”身后傳來一聲冷笑。
閻北錚下了馬車,只往那里一站,就讓周圍的溫度都降了!
“本王的錦兒,敢殺皇子了?嗯?”
他把玩著手里那串漆黑如閻的佛珠,深邃的眼眸瞇起一道危險的光!
盛錦姝轉過身,結結實實的跪在了地上:“攝政王,臣女年紀小,不懂男女之情的時候,是二皇子親自到府中來,給臣女送禮物,口口聲聲說愛慕臣女,要娶臣女為妻!”
“臣女信以為真,視他為未來夫君,與他訂婚,對他言聽計從,百依百順……”
“后來他開始疏遠臣女后,臣女還以為是臣女對他不夠好,為了他的歡心,做了很多的蠢事……”
“可直到臣女發現他與臣女家中的表妹糾纏在一起,才知道他至始至終都是在騙臣女。”
“多年的真心喂了狗,臣女意難平,才求了周七小姐幫臣女去見二皇子,想趁機殺了他!”
說到這里,盛錦姝扯下了自己頭上的一支簪子,雙手捧高,低下頭去:“臣女知罪,將兇器交出來!”
“求皇叔看在臣女陰謀未遂的份上,只砍了臣女的腦袋,饒過周七小姐今兒臣女的家人!”
閻北錚看過去,瞧出那簪子的確與一般的簪子不同,簪尾部分被磨的很尖銳,倒也勉強能稱得上是個兇器。
她知道閻子燁和盛蝶衣的齷齪了?想去殺了閻子燁?
這借口找的,還真是意外又大膽!
不怕死?還是知道只要哄了他開心,就算真殺了個把皇子也有他兜著?
他的視線落到盛錦姝的頭頂上,又往下移到她白皙的脖頸上,眸底的幽深加重。
“盛錦姝,上前來。”
“攝政王,事情不是盛錦姝說的那樣,她……”
周水碧終于意識到情況很不對勁,著急的開口,想要揭穿盛錦姝在說謊!
可她的話還沒說完,閻北錚再一次抬起了手掌,凌厲的掌風打過去,她飛進了人群中——且剛剛好,被個邋遢的老男人抱了個滿懷……
閻北錚已經不耐煩的親自上前,一把將盛錦姝拉起來,拽進了自己的懷里。
他用了巧勁,并沒有傷著盛錦姝,盛錦姝卻驚呼了一聲,忙將簪子收了起來:“懷錦小心,這簪子上有毒!”
然后,兩個人不約而同的愣住了。
懷錦,是閻北錚的字。
前世每次他將她拖上床榻,折騰的死去活來的時候,就強迫她這樣喊他。
——但她總是倔著,一次也沒喊過。
如今,卻忽然意識到——懷錦懷錦,這個錦,莫非指的是她?
聽聞,攝政王原本是沒有字的,上戰場后,才自己給自己取了個……
盛錦姝的心忽然“撲通撲通”的跳了起來,那是從沒有過的異樣感覺……
而閻北錚一愣過后,嘴角微微往上勾起。
他一彎腰,就將盛錦姝打橫抱了起來,大步回了馬車。
鉆進車廂之前,他想到了什么,回頭,冰冷冷的掃過那些看熱鬧的人。
“今日本王與錦兒來郊外踏青事,誰敢亂嚼舌頭,殺無赦!”
扔下這一句,他就抱著盛錦姝進了車廂。
——他說是踏青,那就是踏青,即便之前那馬車搖晃的有多么的激烈,修羅王的事,誰敢說半句不是?
原本的馬車夫被攝政王府的侍衛代替,將馬車一路趕回攝政王府。
車廂里還彌漫著某種曖昧的氣味兒沒有完全的散去,閻北錚還將盛錦姝抱的緊緊的,大掌扣在她柔軟的腰肢上,隔著好幾層的布料,都能感覺到他掌心的灼燙。
她小心翼翼的抬頭,卻對上黑眸里滾動著隱忍又火熱的意味。
下一瞬,他將她抵在了車壁上,聲音黯?。?ldquo;袍子不好,我不喜歡!穿我……”